乳腺结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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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安投稿陈腊英老师再莫生病,纪念乳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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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莫生病

——纪念乳腺结节切除手术的一天

作者:陈腊英

只有生病不选择年龄、不区分善恶。

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个病会找上我。可正因为我肾移植术后必须长年服用激素药物、加上从未生育哺乳的原因,患乳腺病的几率比一般人反而更大。对于医学上“乳腺结节”、“乳腺肿瘤”或者“乳房苞块”的称谓,我无从区分,可能都差不多吧。但,我更愿意用“结节”这个名称,因为提到到“瘤”难免会让人害怕担忧。

之前发现乳腺增生并长出一个小“结节”是在三年前,不大、无血流。今年五月底再去检查发现它比去年长大了一倍!而且旁边还长出了一个小*豆般大的苞块。就是这个一按就会滑动的小苞块,里面竟然有血流!看了几个医生,无不建议我立刻入院做手术进行切除。他们说:大的那个考虑良性的可能性比较大,小的那个里面有血流,良性恶性还不好说……

没有心情去抱怨,也等不及放暑假,不得不怀着一颗忐医院。

感谢生命中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在。入院手续和术前各项检查一切顺利,医院乳腺专科最厉害的专家姚主任看我异常紧张并一再找他,答应会亲自给我做这台他们认为并不大的“小手术”。

入院第三天,我在病房门口看着“医用电梯”里时不时有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拿着手术单子过来叫号喊名字,心情变得更加焦虑:怎么还没到12号?这次叫的是不是我的名字?

后来才知道因为第一台手术比预计的时间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焦急等到他们来接我下楼去手术室时已是中午11:02。这时,我已近17个小时没有进食、12个多小时没有喝水了。

在一扇大的自动门前,家属被拦在了门外。从门里面过来的另一个穿绿色衣服的人把我领了进去。我脚下变得无力,感觉自己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往里走了几步,连续看到有好几路医生抱着和他们衣服同样颜色的手术包快步走进不同的手术间,那一个个绿色的手术包真像抗战片中战士们捧着的“炸药包”……被领到一间手术室门口,出来一个女医生跟我对了床号和名字,问我来做什么手术?我像个丢了*魄的呆子一样半晌答不上来,顿了好几秒之后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胆怯的说:“我……我做这个……”

在手术间门口,看到刚刚结束上一台手术的姚主任坐在一个矮凳子上看手机,手术室里面的章医生和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医生正喊我“快进来”。我看了一眼里面那张手术台(是一张有轮子的小床),又看了看坐在门口还没有抬头的姚主任,急得眼泪差点就流出来。我可怜兮兮地扭头看着姚主任,语带哭腔地说:“姚主任,你怎么还不来?不是你给我做吗?”(其实在这之前,这个科室的任何一个医生我都不认识,但是给我做了肾移植的李主任跟我说了这个姚主任,我便把这个姚主任当成了“救星”。)姚主任抬头看了看我,起身把手机放进了口袋,“你先进去嘛!我就来就来。”

一眼看去,我觉得那张手术台有点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去的。医生让我把上衣全部脱下来——其实也就一件宽大的病号服而已。我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自己腿上。

姚主任走过来让我把头扭向左侧(这边放着铁的手术盒),并告诉我说他们没有绑住我的手、叮嘱我千万不要动,不然感染了可不得了。然后一边忙着穿戴准备一边重复说着“消*消*”几个字。章医生便开始给我消*,从脖子、腋下、胸部、然后到肚子。消*后,在我身上盖了块“绿被单”。他同时打开了一个铁盒子,我正对着这边,里面的小刀、剪子、钳子什么的正寒光闪闪对着我、都仿佛张开狰狞的獠牙……这时候,姚主任也已经戴上口罩和手套来到手术台的另一侧。“打麻药。”他命章医生。章医生取出一根呈90度弯曲针头装在针筒上,在一个小罐子里吸饱了麻药,便开始给我打麻药。虽然他已告知我说“会有点痛”,但当针头下去、我感觉皮肉被勾起、乳房里面向被气筒灌进了空气一样急胀时,还是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章医生听到我喊痛,像是反问又像是不解的问了句“这么痛吗?”我便不敢再出声。

这时候,听到姚主任说:“哎呀,这个很小的,你打那么多麻药干嘛?别搞得等下摸都摸不到!”他虽这样说,好在他还是一下就摸到了那个小苞块。然后开始动刀,我听到机器发出电钻一般的声响……

我不想听见也不想看见什么,我只想闭上眼睛睡着,可局部麻醉根本不至于让我睡着。我无比清晰的感受着手术刀在我身上划动,就像他们拿着尖锐的笔在我皮肤上写字,写一笔停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擦拭。一会儿,我看见章医生在铁盒子放下了一块殷红的纱布。我不知道是谁的手在身上按压,我能感觉到乳房里那个滑动的“小珠子”像被他们抓住了,之后皮肉被揪紧,“电钻”在呻吟……不是说麻药打得有点多吗,我怎么还能感觉到痛?我不敢说话,眼泪一道一道从眼角快速地流出来。我想闭起眼睛不去想不再看,可我怕闭上眼睛流出的泪水会更多。我只能保持身体平躺、脑袋侧向左边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章医生的手臂在我眼皮上方忙碌。时不时我能感觉到针一样的刺痛,我便紧紧握一下拳头,极力忍住不发出声响。不一会儿,手心有湿湿的汗……

姚主任跟对面的章医生说我太紧张,他让我如果感觉疼就告诉他。我低声答应着。其实,我已经不想说话了。姚主任继续说:“别紧张,我们现在就帮你把这两个瘤子取出来,这个小的马上就好了……”我能感觉到疼,我真想睡着,可我好像还听到他跟章医生说是“怎么是黑色的”?

终于,距离乳头比较近的那个小瘤子被割出来了。章医生用尖尖的钳子捏住了给我看:有大拇指盖那么大的一块,外面有层白色的膜、里面是黑色的肉瘤。在这块肉瘤的边缘,还顺带粘着割下来几片瘦肉。原来,人肉和猪肉看起来这么像。

然后章医生给我缝针,明明是一个不大的伤口,我却看见他取了几次线。其间,有几次疼痛都是钻心的。好在他几次告诉我说“马上就好”。右边的姚主任便开始给我打麻药,说他现在准备帮我把另外那个大的取出来。我真感谢姚主任,他打麻药好像就没有之前那个那么痛。打完麻药就开始动刀。手术在右边,我却感觉到心被割裂的刺痛……我没忍住喊了疼,姚主任便让一边的助手立即再加了一支麻药。打进去之后,他又按了按,问我痛不痛?我说“不痛了”,但其实还是痛的,只不过比起刚才不那么明显罢了。

我以为这个较大的会割得比较容易。可其间几次听到姚主任说“皮怎么这么紧?”,说它“长到肉里面去了”,我感觉自己手脚开始出冷汗……我实在不想说话,但还是打起精神问了句“有鹌鹑蛋那么大吗?”姚主任说:“有哦!不止鹌鹑蛋那么大!”然后他小声地跟章医生说了句什么,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摸起来感觉不怎么大,怎么割开里面这么大啊!”伴随着手术器具更替又被放回铁盆子里的声响,我数次感觉身上的皮肉被抓紧揪起,像一棵正在被用力连根拔起的杂草一样,整个乳房传来无比的刺痛......

——我握起拳头,捏到手心冰凉的冷汗,两个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十年前躺在手术台上做肾移植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害怕和痛苦,怎么这样一个小手术我竟然躺在台上发抖?眼角的泪一直默默流下,我侧脸这边手术台上的垫布大概被泪水湿得能捏出水来。我担心自己这样没出息的抖会干扰他们做手术,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怕痛,所以皮肉才这么紧?我害怕医生会叫我“不要抖”——我不想发抖,可我做不到啊!我好想用意志控制住自己不停抖动的手脚,我应该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啊!我肯定不是因为紧张和害怕而这样的,只是我的身体对疼痛太过敏感……

我跟医生说:“等下这块取出来不要给我看可以吗?”我说如果要看就让他们拿去在手术室外等我的强哥看。医生不允,说:“那会把你老公吓死”……我好像正在渐渐失去思考的力气,变得更加不想说话了。但我又清楚的听到另一个手术医生(胡医生)问:“割掉这么大一块,那里面会产生空囊吗?”我的心再次收紧,疼痛让我险些死去。“怎么会有空囊呢?这些腺体组织都还在的嘛!”姚主任回答说。

……

似乎过了漫长的时间,章医生终于又一次夹着一块半个巴掌那么大的肉瘤给我看,上面零碎的粘挂着些鲜红的肉丝。我险些晕过去!我希望自己晕过去……

之后,那两块被挖出来的肉瘤被装在两个带盖的瓶子里送去检验。手术医生有点如释重负,章医生把带血的手套取下来丢进铁盆子里的动作看起来像在投篮。除了有点庆幸自己化身为人、而不是一只无力和命运抗争的猪,我几乎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感谢手术医生知道我在抖却没有说破,并且后来胡医生给我缝针的时候特别温和,他说他会给我缝得漂亮点。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巴望着快点结束……

整个手术过程只用了五十几分钟,我却感觉经历了半个世纪的痛。他们放开我被绑着的双腿,让我慢慢从手术台上下来,我浑身无力,险些从台上栽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扶我到手术室外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给我盖了张绿床单,让我坐下歇息,等待“冰冻”结果。我疲累的靠着椅子,头往后仰起,眼泪还是不断地流下来。

大概半小时过后,又过来一张新面孔,说她送我回病房。我问:“是良性的吗?”她说“是哦。”“两个都是良性的吗?”“是是是,没事了。有事就不会让你们走,如果不是良性的,还要继续做其他手术……”她若无其事的答着。

悬吊了许久的心终于被放下。我感觉身体要虚脱了。被搀回病房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伏在强哥肩膀上终于放肆地哭出声来......

本文系投稿。作者:陈腊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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